东林乡与石马坝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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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马镇全景(资料图)

        　　当你乘坐火车或汽车出绵阳向北，不到十来分钟时间，你眼前会突然一亮!只见一片平坝突现于丘陵之中，数十台塔吊分布在约两公里长的建设工地上，忙碌有序地吊卸材料，近千工人奋战在各个厂区。这是国内多家大型建设公司共同承担的以中国久远激光产业为首的一批新型智能制造企业的建设工程。这片彰显活力的热土，就是游仙区东林乡(现合并入石马镇)。东林，曾经是绵阳人眼中的穷乡僻壤，如今破茧成蝶，华丽转身，成为绵阳一处聚集高科技、高新产业、产城融合的智能制造产业园。
        　　查阅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出版的民国版《绵阳县志》，绵阳县当时所辖31个乡场,其所绘行政区域地图及相关文字记载中，却并没有涉及东林乡的只言片语。
        　　A 东林乡的来历
        　　东林乡原为石马乡辖地，它是八十多年前一场乡官间权力争斗下的产物。此事还得从它的始作俑者，时任石马乡联保主任(乡长)郑辟疆说起。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早年致力于教书育人的郑辟疆(又名郑光田)，后来当上了县立绵阳第六小学(今石马中心小学前身)的校长，继而又步入政界，坐上石马乡联保主任位置。郑辟疆中等个子，有口才，且写得一手漂亮毛笔字。但他因面部神经有问题，嘴角时不时会抽动并歪向一边，源于这一特征，有人表面称他“郑乡长”，背后却叫他“郑歪嘴”。郑辟疆在官场上得心应手，左右逢源，在乡官位置上一呆就是好几年。
        　　突然一天，郑辟疆接到县政府传发的书面公文，告知他，程梦廉将接手石马乡联保主任一职，望郑辟疆提前做好职务交接工作。面对县府的行文，郑辟疆突然有了失落感，如果失去官位权力，那自己还算什么?
        　　话说这个程梦廉，他是石马坝北街人，民国初年高中毕业，25岁进入政界，程梦廉晚年之时，笔者与其多有接触。从他口中得知，民国时期，程梦廉曾在绵阳县政府某部门担任公职，与时任县长袁朗儒(袁钧)，县商会会长、县参议长廖钧庭等人关系密切，以哥们相称。程梦廉回石马坝任乡长，可能是袁廖二人提名举荐。郑辟疆知晓程梦廉的来头不小，他根本无力抗衡。
        　　据东林乡天坪村94岁高龄的唐世华老人所言，原来就没有东林这个乡，是郑辟疆那时为了霸着当乡长，他明知争不过程梦廉，便和周俊、周嘉木他们周家这一帮人，想方设法硬是从石马乡划了一块地出去，之后才有了现在的东林乡。
        　　郑辟疆家住石马乡北边，与彰明县龙凤场(今属江油市)交界。石马乡北边、东边全是丘陵地带。人口众多的周氏家族聚居于北边五根树一带，周姓人中有几个乡绅不仅有钱有地、有社会势力。还与周边几个县的政商界人员有着复杂的关系，除周家外，冯家在这一带也有一定势力，但远不及周家强势。郑辟疆看准了周家的势力，周家也愿为他的事尽力，但不会白出力。郑辟疆与周家的显要人士经过谋划，上下活动，最终如愿以偿。将石马乡北边辖区划出一大块地，另成一乡，分割后的东林乡面积远大于石马乡。就这样，郑辟疆换个地方，堂而皇之当上了东林乡的首任乡长。那时，在一个地方新划出一块地，独自成立一个乡，绝非易事!可见几个乡绅土豪的能量不可小觑。至于当年他们是如何操弄运作、利用何种手段何种关系，得到上面的支持，从而达到这一目的?至今无人知晓。
        　　经郑、周等当地乡绅头面人物商议决定，乡政府办公地点选定在早已改成村小学的古庙东林寺，东林乡这一地名由此而来。
        　　分乡之后的东林管辖十一保半(相当于11个半村)，均为绵阳县行政辖地。

       

        石马电梯产业园全景(资料图)

        　　B 东林与石马的分分合合
        　　几年之后，郑辟疆卸职，周嘉木、周俊、冯敏、冯梓才等人先后继任东林乡乡长职务。周俊任职期间被人告发暗通匪盗(土匪、棒客)，被时任绵阳专署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国民党少将冯钧下令逮捕。并设计让周在被押送途中逃跑，谎称押送官兵将周俊当场打死。冯钧在绵期间，还用计诱捕川西北有名的大土匪、石马坝码头大爷康长子(康纯)，将其毙于绵阳地头蛇、帮会大佬人物黎永生开在城里的茶馆门口，此事震慑了绵阳周边远近十多个县，大大小小的袍哥帮会码头舵把子。
        　　郑辟疆将一乡为二的行径，让石马人对他心生愤恨。据一位叫冯时宇的老人生前给笔者讲，在郑辟疆卸下乡长职务之后，某天他独自到石马赶场，当他回家途经石马东门栅子口时，突然被两人掀倒在地，拖着郑的脚杆，将他丢进旁边的茅厕中，然后拔腿就跑。后传说是时任小学校长张以道为羞辱郑辟疆，专门找人去收拾他。孰真孰假，无法验证。
        　　绵阳解放初期，全县划为八个区，石马为第二区，区公所设石马。管辖石马、青义、龙门、游仙、东林、园艺、民政共七个乡，来自山西的姚汝志等干部，全面负责领导组织所辖七乡乡村群众，建立地方乡级人民政权，开展清匪、反霸、土地改革运动，姚汝志任区长兼区委书记，老百姓称他姚区委。1954年姚区委工作上调，方应直任二区领导工作。1957年区工所迁青义，改名青义区。
        　　1950年到1978年间，李义元、张明兴、赵大义、余福英(女)先后任石马乡乡长。文革时期邓汉明(女)调石马，当时石马改名卫星人民公社，乡长改名为社长，群众称邓汉明邓社长。
        　　解放后，崔必富任东林乡乡长，清匪反霸土改运动中，曾当过东林乡乡长的郑辟疆等4人，全被镇压枪决。
        　　1950年，程梦廉改名换姓只身潜逃，经江油、平武、青川、甘肃武都逃至天水，立下脚跟，1956年程主动向政府自首回到石马坝，1982年去世。
        　　崔必富原是游仙乡人，解放前便来到东林安家，任乡长几个月时间就被游仙乡农民代表检举，说他曾当过棒客、抢过人被撤职，乡长一职由东林天坪村许永平接任，张桂珍，何明贵时任副乡长，禹金胜任武装队队长，曹正芳任财粮干事。土改时期，因行政区域调整变动，东林乡十村、十一村(原三角寺、高庙子的十保、十一保两地)划归彰明县龙凤场，包括彰明城南福田寺在内的半个村(半个保)一并划归彰明县所有。这期间东林乡乡政府迁至被政府没收归公的天坪村冯梓才家大院子。
        　　1955年，东林乡第一个党支部建立，禹金胜当选书记。1958年，东林乡并入石马，改名为“石东人民公社”，公社办公地在原石马乡政府，而“石东人民公社”牌子只挂了短短几个月即被取掉，分别挂起“绵阳县东林人民公社”“绵阳县石马人民公社”牌子。时任乡长许永平因被抽调组织青壮年到旺苍支援大炼钢铁挖煤炭，乡长一职由李代宇接任，禹金胜任公社书记。1966年之始的“文化大革命”，在极左思潮影响下，东林人民公社改名东方红人民公社，石马则改名为卫星人民公社。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时任东方红人民公社书记何明贵，禹金胜等一班子领导，作出东林必须修建场镇决定，街道选址于光明院村一段山梁上，经过几年时间先后建起了医院、供销社，信用社、粮站等单位，公社办公地也从冯家大院子迁入街上公社新建房。此后当地村民陆续参与修建街房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一条近二百多米长街镇定格成型。小学也从玉皇观山梁上迁到街上新建学校。
        　　1958年至1976年间，徐代勤、王安益、舒增举等先后任石马公社党委书记。
        　　1976年10月“四人帮”倒台，十年“文革”结束，东方红人民公社，卫星人民公社恢复东林、石马原有名称。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实施土地承包到户，东林人民公社、石马人民公社的牌子又改回东林乡人民政府，石马乡人民政府。1992年经国务院批准原绵阳市中区划分为涪城、游仙两个县级行政区，此时东林乡又被石马合并，石马由乡升级为镇。1997年，东林乡再次与石马分手，重新挂起东林乡人民政府的牌子。进入二十一世纪第二个10年，在大力推动产业高度创新发展，打造绵阳城北新区的规划布局下，2018年，东林由乡升级为镇。2020年经省人民政府批准，成立绵阳科技城新区，东林、石马名列新区之内，为了更高质量、高标准实现发展与规划高度集中配合，经批准，东林再一次合并入石马镇。
        　　历史留给人们众多想象空间，绕了一大圈，东林最终回归原点——石马。城北新城、游仙经济开发区北区，产城融合智能制造产业园、激光产业园……一个个标志着21世纪中国高速发展具有时代感的名称，已经不断刻进人们的记忆之中，或许再过几十、上百年，没有多少人会记起这里曾经还有一个东林乡。时光岁月会将一代代人的记忆痕迹慢慢抹去，最后让它们消失。
        　　刘志成(绵阳)
        　　编辑：谭鹏